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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也是为fate队长流泪的一天

【MBTI NT组】把恶套在善的战车上【9】

·预警及前文见【1】 【2】 【3】 【4】  【5】 【6】 【7】  【8】 

·哈哈哈我的任务,完成啦——

·标题有意义


终章- 不朽终末. 【下】


本源审判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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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日报:来自湖之领的怪物在帝国西南部发起叛乱)


    白发青年丝毫不顾礼节的在王宫走廊上快速奔跑着,若不是侍女侍卫都被遣散,如果看到了往日里丝毫挑不出错的内政大臣如此失态,怕都是要大惊失色,议论纷纷。


    ISTJ不在乎,他从来就不像外界以为的那么在乎,他现在只在乎能不能见到那位。


    直到那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门扉映入眼帘,ISTJ减缓了自己的步伐,闭眼定了定心神,待到呼吸调匀才下定决心推开厚重的雕花大门。


    昔日里会见来宾的接见室已经因为法阵的布置一地狼藉,地面上散落着各式各样,大多有些损毁的古物,象牙白的大理石柱上也布满了烧焦一般紫黑色的法术痕迹。浅紫色头发的男人背对他站在尽头——无疑是INTJ——身子遮挡住些许视线,但还是足以让ISTJ看清楚他的君主,看清楚歪躺在王座上的女人。


    就好像睡着了一般平静。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脏也在那一瞬间停止了,尽管已提前知晓,但亲眼目睹却还是感到心脏上空缺了极重要的一块,扼喉的悲伤与失落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


    ISTJ依靠着本能与固有的理智缓步向前,在君主的座前极为郑重的右膝跪下,右手则至于自己心口之上。他不是骑士,也未曾受封,但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向自己唯一所忠的君主和挚友进行道别。


    良久,他才起身,扶了扶银质的镜框,对着已经沉默的宛如一尊石像的INTJ说到:“感谢您,还愿意给我一个道别的机会。”


     如果不是注意到INTJ红了一圈的眼眶,他脸上那副如常的冷漠表情都要让ISTJ以为一切尚未发生。


    “她会这么做的。”INTJ淡淡的答道,同时侧身邀请ISTJ跟随自己前往档案厅。


    两人都没有沉溺情感的习惯,况且现在时间急迫,再如何巨大的悲痛也无法拖住二人的步伐。


帝国王城外约四十五公里处  能见度:高  天气:晴朗

    

    ENFP略有些烦躁的蹲在水边,用石子打出一个一个漂亮的水漂,不仅击碎了水中的落阳,远处刚要休息的飞鸟也被惊到飞起。


    “ENFP?你还好吗?”温和清丽的女声飘然而至,吓得ENFP一个激灵,心虚的瞟了一眼在天上盘旋的水禽。


    浅绿色的魔女走路没有声音,靠近了显然是在烦心的ENFP,有着绿色瞳孔的灰眼睛关切的注视着她:“没事的,一切都会顺利的。”


    INFP握紧了ENFP的手,和她一起坐在了河边。ENFP偷偷偏头去看这位魔女的日光下尤为精致的侧脸,岁月并没有在这位年龄几乎是她两倍的女性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INFP知道扰乱这位似乎永远都活力十足的姑娘的祸源——八年前的“凯旋”无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而近日来所见的也是太阳王集权统治下的众多苦难。ENFP天性善良,感情丰富,又还(相较而言)年轻,难以挽回已造成的悲剧的愧疚感还是在蚕食着她的内心。导致如今尽管胜利已在眼前,但最终的决战还是难以避免的带来强烈的紧张感。


    “这一次,再也不会悲剧重演了。” INFP与ENFP靠的更近一些,无言的传递着自己独有的精神力量:“我在,我会陪你们到最后,我们会迈向那个大家都想要的未来…”


    “INFP——你还说你不会读心术!”ENFP一把抱住猝不及防的INFP:“你好懂我啊呜呜呜呜呜!”


    “诶诶诶诶诶——!”遭到拥抱袭击的INFP发出惊叫,周身的蝴蝶都纷纷飞起,被暖意裹了个满怀。


    女孩子们笑着打闹起来,ENFP可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传导给这位心思细腻的魔女大人,有意的扯远了话题。


    在ENFP兴致勃勃的给INFP演示自己如何让INFP的绿色蝴蝶变成红绿相间·应该会是冬日节限定版·变色法术时,一个低沉的男声打断了INFP逐渐抽搐的表情。


    “这是什么…?”一只蝴蝶飞到来者的眼前,带着诡异的颜色搭配和身背重剑的领袖大眼瞪小眼。


    “——ENFJ!你来了!” ENFP笑嘻嘻的抬起头,朝有着黑色长发,末梢有点墨绿色的男人挥了挥手。


    ENFJ放任这只稍显不伦不类的蝴蝶落在自己的头上,朝两位点头示意:“ENFP,ESFJ和ISFP回来了,你要去看看他们吗?”

    

    “——好!”ENFP向来行动迅速,已经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蝴蝶一向都很喜欢ENFJ,都带着奇怪的颜色兴奋的飞舞在ENFJ身边,INFP看着这颇为滑稽的场面,也忍不住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抱歉——你应该是有话要和我说?哈哈哈哈”


    ENFJ颇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拿INFP的这帮小家伙全无办法:“是的,魔女大人,你看要不先把他们收回去吧。”


    笑够了的INFP也依言召回了还依依不舍的蝴蝶们,挥手施法也把它们身上的颜色复原,同时也抬头看向耐心等待,远眺王城方向的ENFJ,一时间忽然思绪万千。


    八年的时光给这位领袖留下的不仅是外表上的几根白丝和脸上岁月的痕迹,更多的则是一种气质上由内而外的打磨。正直与无畏的骑士辉光历经时间和磨难的沉淀,化为一种更为强大的人格力量与领袖气质。


    他曾领导一支品德崇高的骑士团,也曾领导过一支英勇的反抗小队,而他如今可以领导的是身后的人民。理想的美梦曾被打碎,但他从未放弃过微弱的辉光,苦难到让他更能看清现实的迷障,知晓该走的荆棘之路。


    真正的勇士无非是在看清生活的本质后依然热爱它。

    

    “你在看什么?”ENFJ伸手在INFP眼前晃了晃,显然对如何唤回大魔女飘忽的神思得心应手。


    “——没什么,你说吧。”


    “我在考虑后天的最后总攻,或许这份安排和你商量一下会更好。”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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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日报:卑鄙无耻的窃国大盗进入丹斯)


     INTJ施术的双手从不会发抖,哪怕这是在销毁ENTJ的肉体。


    黑色的阴影如同被烧毁的纸片一般,在空气中扭动,飞舞,最后化为乌有,最后一份碎片的消解指示着ENTJ最后存留于世的一切都灰飞烟灭,INTJ仰头看着那一抹飞灰和自己法术一同消隐无踪,而他身前是空荡荡的王座。


    眼下他最急迫的任务已然完成,而ISTJ自然也会把那具ENTJ的幻形替身放入华丽的棺木之中,这样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有人去质疑“太阳王”这说得上有些诡异的死因。


    那么接下来,他将要处理好“继任者”们。


    他闭上眼,在脑中再次回顾所有计划的收尾。


    她睁开眼,爆炸的余波让她飞出去滚了几个圈。


    INTP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尽管隔了三栋房屋,但灾厄的攻击带来的残留还是让匆忙逃跑的她被直接掀飞。几片碎石扎进她的左手臂,刚痊愈不久的身躯又多了几道擦伤和淤青。

    

    要了命了,怎么总是和地过不去。


    她一边跌跌撞撞的向前跑,一边颇为狼狈的检查了右手上那枚戒指是否仍在发挥着效力,毕竟这件稀世宝物在有着能完美屏蔽一切对她生命体的侦查时,付出的代价是完全不稳定,只能说是随机的有效时间。


    INTP这次很幸运,至少这玩意当下撑过了五分钟,不,她并不指望自己的运气能在这种时候得到一个三天的机会。因此,对于她来说,每一分钟都可能是最后一分钟,她必须迅速离开这里,绝不能让ENTP的战略和牺牲白费,自然也无暇顾及那些不影响行动的伤口。


    少女竭力地奔跑着,她甚至还有些不习惯没有马尾辫在脑后的感觉,但是她在尽可能的冲向着那个目的地。脚下是崎岖不平的废墟,她却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过。周围的四散的魔物与零散的枯木都无法阻拦她的步伐,她就像一阵风。


    INTP不敢使用其他任何多余的法术,害怕怕超出常规认知的灾厄注意到她这里的一点异动,或者吸引来那些全无自我意识的走狗残骸,以至于她现在对着目前乱石丛生的陡崖和盘踞于上的诸多奇形怪状的魔物犯了难,而更为显而易见的是,她没有多余的时间绕路。


    灵魂学家只好停下来,把眼镜塞进背包里的夹层,又尝试翻找出有用的道具,但在发现帮手之前倒是先发现了早该被消耗掉的治疗液。饶是INTP,此时也不得不爆了一句粗口,恼怒地视线远远的投向远处似乎已经平息了战斗的村庄废墟。


    混账,INTP愤愤不平的把意外摸出来的治疗液塞了回去。她忍痛直接拔下扎在手臂里的碎片,用着药水给自己的愈合几乎是触骨的伤口,包里可能有效果更好的绷带,但她忙着与时间赛跑。


    现在她没有很多的选择,只能靠着一副强力手套去做这件危险的事情,她从来没有试过,但眼下没有任何不试上一试的道理。


    纤细而常年不见光的手在褐色手套的覆盖下抓上第一块突起的石头,灰色的石壁上人类的白色身影显得愈发渺小。


    汗水与血搅在一起,把凌乱的发丝一缕一缕的粘在INTP的脸上,她受伤的左手已经完全脱力,抽搐筋挛到无法抬起,只能勉强靠着右手扶住岩壁,在半山腰的这个小小的落脚点上稍作休息。


    这块伸出的灰岩只能容纳半个成年人,显然不是施术的好地方,但INTP还是决意在这里释放出信号法术,尽可能的减轻些ENTP的负担——无论怎么说,她都还是希望ENTP能脱身。


    丁香色的薄雾弥漫开来,INTP开始打量自己的头顶剩下的路程,开始找一条合适路线。右侧看起来几乎没有魔物,无疑是个更为理想的路线。于是调匀了呼吸的INTP便起身朝着那个方向进发,继续着无比艰难的攀岩。


    她右手抓住岩石的边缘,想像之前那样支撑起身体的重量,把自己整个人甩到狭窄的天然平台之上。就在她发力之时,忽然右手上传来一阵刀割的剧痛,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松开了承重的手。


    一只魔物探出了头,对于自己爪上莫名其妙出现的血迹似乎感到不解,而下落的INTP刚好与这只罪魁祸首形成了一次对视——尽管它看不见她。


    INTP的左手自然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任由身体随着重力下坠着,她脑子里一时间塞满了混乱的恐慌。


    “嘭——”


    天无绝人之路,她好歹是没有直接摔下山,落得个被下面的尖石因为重力直接划成几块的命运。一个突出的大型岩架接住了她。左侧腹部几乎疼的麻木,INTP觉得自己一定是断了几根肋骨,伤到了内脏,一时间又庆幸于早早的把眼镜收起来,不然现在可能已经是个瞎子了。


    INTP挣扎地打开背包,精确地摸到了那瓶治疗液,给自己灌了下去,强效药水的滋味并不算太好,可能是INTP目前为止尝过最苦的东西。她半闭着眼睛,感受暖意的热流在体内流转,高速修复着受损的躯壳。


    可INTP还没来得及多休息一会,魔物腥臭的气息便已逼近,她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发现宝石已经逐渐失去的光芒——隐身开始失效了。INTP只能滚了一圈,避开魔物的舌头,才勉强爬了起来,却发现自己陷入了包围。


    她被逼的后退了一步,脚步带起的碎小石子滚落了下去。足足四只闻着她的鲜血而来的魔物,而她的隐身将在三十秒钟后失效。


    魔法的紫色光芒在她的指尖浮现,她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然而下一秒,这几只怪物就扬起了头,纷纷离开了那摊血迹,转而跃上岩间,开始朝着山下而去。


    INTP惊异的转过头,纵使眼睛模糊不清,也能看见远处废墟里闪耀着七色光芒。


    是ENTP做了什么,而这无疑昭示着他们已不再有相聚的机会,但他制造出的骚乱足以让灾厄完全失去对INTP任何可能的注意。


    “谢了。”INTP喃喃到。

    

    可以随意的使用法术,那么这座山便再也不是难事,INTP操纵着雾一般的法术托着她浮起,朝着山顶而去。

    

    她落地的那一刻,本能的回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逐渐升起的血色结界,INTP的心咯噔一下落了下去,她知道这是什么,她当然知道。但是她还是沉默的戴上眼镜,投以更多的注视。


    这就是你说的另有其法么,ENTP?


    诸多对个体的杀意凝聚而成的泯灭法阵,你见过那场实验,你当然知道其中的痛苦。


    INTP比任何人都不意外ENTP的选择,或者是她潜意识里知道他会这么做,但还是狠狠的揪住胸口的项链,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只会有一条更深的裂纹。


    她向前踏出一步。


    血红的球体完全成型。


    她没有回头。


    憎恶与杀意的凝聚物随着目标的死亡彻底爆裂开来,旋起猛烈的狂风。


    她丝毫不受其影响。


    黑曜石的一半彻底化为粉尘,烟消云散。


    她继续前行。

   

3.

    最后的这一段路,并不长。


    眼镜虽有破损,但也足以让INTP看清楚眼前这个巨物:一层半透明的,流淌着七色光芒的花苞形结界,约莫有几十米高,其中包裹着最原初的石头祭坛。最初,也是最原始的神明崇拜,没有什么金镶玉裹的装饰,也没有什么雕龙画凤的石柱,只有着最简单,最朴实的古老石头建筑。唯一的异常之处,便是那本该放着风蚀已深的神像之处,变成了一个黝黑的空洞——那是一个凭空开出来的口子,空间这一概念在这里失了效。


    INTP走上前去,靠近了那个不明的结界,先试探性地用着法术接触,却发现魔法瞬息之间便化为了彩光的一部分。她皱了皱眉,这显然并不符合已知的能量转化规则,便再走近了一点。


    天生敏锐的直觉是INTP与生俱来的礼物,她只需要看上一眼,便知道了那是什么。


    光辉流转四溢,现在看起来颇像彩虹的光芒里是一幕幕的时间溯洄,光影变幻之间是纵横的岁月,车轮,项链,纸张,烛火,茶杯,人类皆于此,虚影,流水,海风,群山,枯枝,自然皆于此。情感被灾厄趁虚而入利用,被压抑思想汇为河流,编织为这层隔绝虚空与现实世界的屏障,也是构建成突破世界固有法则的桥梁。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在屏障内看到万物,因为概念不需要遵从现世的规律,形而上学与物质世界的交界就在于此,INTP显然意识到了这点,她毕生所研究,推演,架构世间的本源,在此可窥其真实一隅。如同INTP所计算的一般,灾厄局部撕破了整体,留下还未能自愈的残缺口,倒给了她踏入虚空的机会。


    她长吐一口气,最后回望了一眼身后的满目疮痍,伸出了手。


【本源】

    

    概念,无形,难以捉摸,物质之外的维度。


    但人类是特别的,因为他们有着思想,足以从物质的世界探索抽象的至高维度。而INTP则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她过去的神思,过去的言语,过去的文字,足以构成链接两个纬度,独属她一人的通道。


    “极端的尽头是另外一个极端,最为晦涩的真理亦是最为质朴的逻辑。一旦深究任何事物的本质逻辑,都一定会导向存在这一问题。“万物冥冥中自有灵”,绝不是一句迷信而无根据的话语,若仔细的深入其中,便可发现所认知的世界犹如一台精密至极,绝无差错的仪器。而维系这台机器的灵,便是诸多抽象而不可见概念组成的虚空,这便是世间的至高无上的法则。”


    她的第一个,也是最开始的研究时所书写的文字,闪回于通道的开始之时。


    “存在本身并不要人来赋予意义,这是对至高运作的一种蔑视,人不过是其中一个细小零件,若贸然施以人类的评价和标准,那便是坐井观天的愚昧与傲慢,毕竟若是按照他们的标准来衡量,那么谁都是没有意义的尘土。不幸的是,人类对此乐此不疲。大部分人类都无法认知到意识本身的意义,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恐惧于肉体的死亡,目光拘泥于方寸之间。”


    她听到她自己的声音,出自何时早已忘记,但其中所述仍是她如今所信奉。


    “意识,意识才是最重要的一环。人类被赋予如此崇高的自然地位,溯其本身是因为思考所带来的。正是思考,才使得人类从野兽和树木中脱颖而出,更接近于至高法则与存在的本源,从而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肉体和物质只是必须的工具,但只要意识存在于此,就算只是一位虚构的人物,他或者她亦然实质上是与我们平等的’存在’。”


    啊…这应该是某次半夜看小说时的启示,她与作家笔下的人物实则没有多少差别,甚至她也是其中之一罢了。


    “但——‘极端的尽头是另外一个极端’——人类同样是最愚昧的,比起其他的存在都要更加愚昧,因为他们失去了对于真理本身的敬畏,放弃了这份颇为珍贵的礼物,浑浑噩噩,昏昏沉沉,被所谓的集体意志所同化,滥用着自己的力量,挥霍着不可多得的奇珍。’灾厄’?灾厄就是这团愚昧意志的集体意识的凝聚物,带着人类的所向披靡,却没有人性的光辉闪耀其中。”


    INTP想过很多,想的很深,足以堪破物质的尽头,穿过茫茫的俗世烟海,触及虚无之后的浩然星辰。灾厄暂时的蒙蔽了法则,想让自己从概念的世界降临至物质之间,而她所做,便是借着这条缺口,反其道而行之。


    换句话说,她将摒弃一切物质,献身于形而上学。这或许是天方夜谭,怎么会有灵魂全然纯粹、哪怕失去肉身也不会消散于世间呢?


    灵魂学家,她是独一无二的先驱,未知领域的开拓者,坚定不移的真理信徒,众人惊恐诧异的目光与言论之下心无旁骛的“怪物”,游离于物质与概念之间的蜉蝣。


    感官已经失去作用,INTP最后的视觉只看到自己伸出的手,如今她已然处于漂浮的星空之上,比起“看”,“听”或者“触碰”,INTP实则是直接的认知到了周围的场景。


    这是概念的世界,这是本源。


    每颗闪耀的辰星都是一种运转的规则,而流转的银河便是世界的骨骼,照亮混沌虚无的空洞黑暗。


    INTP远眺向星河的尽头,她或许是千百年来的第一个人类访客,也很有可能不是。


    但,这仍旧是难以想象的壮举,只不过永远不会有他人知晓而已,毕竟她早已不再属于她所出身的地方。


    概念,概念,只有概念本身被抹消,灾厄才会真正的万劫不复。


    INTP“看”向眼前的另外一团意识,无需任何手段,她就知道这是她的目标:灾厄的本源。意识之间无需遮掩,一切都只会幻化成最符合其本质的形象。


    对于全然了解灾厄存在原理的INTP来说。她的想法便是最尖锐的武器,足以击破赖以“神秘”这一概念为主要防护的灾厄。


    而正如之前所说,时间,空间,五感在认知的虚无中都没有席位,自然言语不再是禁锢INTP的屏障,全都化为思想与意识的直接交锋。


    “你居然能追到这里——” 灾厄的光团忽明忽暗,被剥离最后一层保护壳让祂战栗,但在这里祂无处可逃,唯一可做的便是与这个“人类”殊死一搏:“可你,身为一个人类,在这里存活不过三分钟,这不是你们该企及的地方。”


    人都有着求生的固有本能,如果INTP因为这句话产生了哪怕转瞬即逝的动摇或者分神,那么她都会在刹那间归于虚空。灾厄对这位长久以来不起眼,藏匿于幕后的姑娘了解甚少,只是简单的知道名利对她不起效果,只能选择人类的共有通病出手——哪怕是慷慨赴死,异于常人的ENTJ和ENTP,都展现出一丝对生命的眷恋。


   可INTP觉得如果现在自己还有表情的话,那么一定是嘴角抽搐:“如果普通的’生死’的概念足以解构我,那么我在通过虚空的那一瞬就会消散。你为何还像个凡人一样思考?自诩的神?”


    “你与你的伙伴倒是不相同,他们都还是有着怕死的——” 灾厄的评价没有说完就被强横地打断了。


    “住嘴,他们仅仅是希望做到更多的事情而已,我不允许你侮辱他们。”

 

    灾厄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情绪——人的主要构成——便决意抓住这点穷追猛打:“你在激动?哈...生死不是你的驱动,那么你的驱动是友情?忠诚?所以能做到这种地步。可是这有意义吗?他们注定要死去,而你也孤身为了他们构建的虚幻美好光景搭上性命。人类,死亡便是你们一切意义的抹消,归于尘土之后只留虚无。哪怕你有着再深刻的感情,当他们死的时候一切就不复存在了。你们的死和牺牲没有意义,人类不会承认。”


    祂的光团涨大了几分,ENTP与ENTJ的死亡影像随着祂意识的传导而被虚浮一旁的光影所建构,而祂背后则出现的是似是而非的墓碑,白骨与尘埃。


    “虽然你是从愚昧里诞生的,但是你是和一些人类呆久了意识也坏掉了吗?”INTP的“语气”有点困惑,似乎是真的感到好奇:“你居然还认同着一个世俗的意义?‘世俗意义’是我们最先抛弃而下的东西,遗忘与无意义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褒奖,如果需要世人的认同,我们绝不可能走上这条路——” INTP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了一个皱眉的动作,她的“言语”在星空之中流淌,留下斑斑点点的光芒,抹去了灾厄所绘制的图案。


    “……你们是在徒劳无功,哪怕你们杀死‘祂’所有的信徒,驱散了现世里的灾厄,人类的信仰仍旧会造就下一个‘魔神’,那么我就是不灭的,这正是你们行为的虚无所在。” 灾厄转换了攻势,INTP的全然超脱不得不让他去寻觅另外一个切入点。因为INTP而倒塌的墓碑留下了铺天盖地的尘土,在灾厄的操纵下再次重构成了人类崇拜不同神明的图腾,简朴原始的壁画笔触也足以展现出足够虔诚的顶礼膜拜。


    “你的本质,是神明崇拜,”INTP以攻代守,直接刺入了核心:“依靠着人类的信仰而活,塑造而出的‘至高概念’,这就是你现在有恃无恐的说辞的来源,不是吗?”


    “你不可否认你们击败过去‘灾厄’的方式就是造出了另外一位神,造出了‘太阳王’。归根究底,哪怕她死去,但她所在人们心中留下的,仍旧是我的一部分而已,对神明的恐惧和信奉只会有增无减。” 新的笔触落下,图案中被崇拜的对象变幻成头戴太阳皇冠的女人,随着她的抬头,血日的光芒照耀着每一个角落,有人痴迷,有人恐惧,皆臣服在她与随从的脚侧。


    “造神?是啊,我们从一开始就在造神,造就信仰与恐惧,在凡世间造出仅存在于这里的神明。但……如果我们再在众人眼前弑杀神明——”INTP顿了一下,看到图腾之中的太阳被遮蔽,金字塔尖的君主倒下,才慢条斯理的继续到:


    “‘太阳王’之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人类大可以击落那高高在上的耀日,大可击坠任何自诩的神明。自此往后,‘神’的概念将失去至高性,而从根源上避免概念扭曲诞生的长生种,信仰的力量将回归人类本身。” 


    图腾相应发生改变,跪下的人类纷纷站了起来,天上的光辉落入他们掌中,金字塔也随之轰然崩坍。神的残骸和废墟上,站在一位持剑的勇士,昭示着人类的勇气与能力。


    她的这一击,从根本上撼动了眼前的概念,“灾厄”或者说“神明崇拜”的源头闪烁的频率变得更快了。


    “‘弑神’的概念将不再是我们的独享,这份认知将会被写入人类的概念之中——现在,你还觉得你的本源高枕无忧吗?” 如同乐谱一样的文字流入图腾的众人之间,他们昂起头,安静的聆听着。


    灾厄落入了下风,急于扭转颓势,根基被动摇的祂无法有效的防守:“人类中能到达你这份认知的存在寥寥无几——你们无法写入这个概念。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知识是人类不会从历史中学到任何东西。你们不可能因此就撼动那份劣根性。这仍旧是个死局,苦难总是因为人的愚昧一遍遍重演,犯下的过错永远不会被吸取。” 


    祂描绘了一些新的东西,贪婪,嫉妒,傲慢,金戈铁马,尔虞我诈,人类的血因为自相残杀而流,猩红的液体构成一个又一个乏味的轮回。


    “不,不会吸取教训的是你,傲慢的长生种,否则你就不会被ENTJ蒙蔽后还能二次被ENTP击破。人类拥有的可不仅仅是愚昧,历史永远在螺旋形上升,无论是快是慢,这是至高法则的一部分,任何妄图阻拦者都是螳臂当车。”


    推演过无数次的答案不需要回忆便可言述,原本的死循环逐渐升起,血液也变成逐渐盘旋而上的螺旋烟雾,人类的诸多进步被一幕幕的放映其中。


    “倒退,苦难,挫折,遗忘,都是必经之路,但绝不可否认其中的思想之结晶。时间的长河——尽管现在对你我都没有意义——会洗刷很多东西,但思想是其中亘古不变的。智慧与真理,跨越时间与空间。” INTP“仰头”看着袅袅烟雾,它或许在同一个地方盘旋扭曲了很多次,但终究是在朝上而行。她的另外一侧则出现了雾状的河流,星星点点的人类文明之光闪耀其中。


    “但他们认知不到,而认知到’真理’的你现在在这里,在这片虚无的概念之海,你早已不属于他们。”如果无法抗衡INTP,至少要截断她与整个人类的链接,降为个体概念对祂的解构——这样至少还一息尚存。


  看着人群图案当中存在被紫色光芒隔离而开的光团, INTP怎么会不知道这是灾厄的垂死挣扎,她轻声笑了一下: “我之所以能站在这里,正是因为我是人类,我从不因为同类的愚昧而否认自己的这重身份。我站在这里是这个种群的必然,无论是不是’INTP’这一个体,一定会有人挺身而出弑杀你,而只不过刚好是’我’而已。”


    似乎有一只笔擦去了那圈特殊光晕,又在上重绘了一个与周围一模一样的小人。


    “而我即真理,我即人类——”


    眼前的概念彻底的崩解了,概念的世界里不存在侥幸存活一说,唯有证明自己的一方才有着存在的空间。INTP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祂是如何消散的。


    祂甚至都没有留下不甘的遗言,无声无息,好似从不存在过。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星辰按部就班的运转着,黑暗的虚空安静得注视着一切。


    结束了。


    INTP恍然意识到。


    下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的感知又回来了——她好像在下坠,她能看到万千群星,她能看到自己的手,她能看到自己在虹光中化作银河的一部分。


    是啊,她作为INTP,作为个体的概念随着灾厄的彻底消散便结束了,剩下的只是融入至高法则的人类真理,永归于天地之间,成为亘古不变的概念的一部分。


    啊,ENTJ应该会满意的吧。


    这是她最后一个念头。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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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日报:ENFJ将军进入帝国王城南侧区域)

    

    初春的朝阳升起得不算早,照耀进窗帷也带不来多少温度。冷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呼啸地穿过刚刚抽出新芽的嫩枝。


    INTJ只是扫了一眼送来的今日报纸的头条,全然没有要翻开阅读的意思便丢在了一边。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无暇对作为“太阳王的喉舌”的帝国日报的小心思分以半分的关注。


    INTJ把最后一份INTP留下来的手稿整理好,再次确认上面没有署名后,小心地把这张羊皮纸放入银匣,并用法术封存了这个盒子。妥当起见,他还是决定亲手交给ISTP,而这位工匠将会在再晚些时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换句话说,INTJ现在有了一些小小的,不那么紧张的充裕时间。自他们四位最后的会议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十个小时——几乎每一刻他都在争分夺秒的处理事务,自然也未曾入眠过。


    INTJ自嘲的想了想,或许还是情感上的极端悲痛给了他如今仍然能维持大脑运转的能力,引以为傲的逻辑在这件事情上并不如情绪有效。


    不知疲倦的INTJ决定利用这空隙稍作休息,他实在是太累了,以至于几乎是闭上眼就失去了意识。


    梦境并不安稳,他已经不大记得那些纷扰错乱的光景,唯有ENTJ滑落的手和昨日早晨连续破碎的黑曜石在一遍遍的回放。清醒时被理智压抑到麻木的感性喷薄而出,在梦里肆无忌惮地张牙舞爪,而INTJ觉得自己就像是翻滚的波涛中的一段朽木,在狂风骤雨之下毫无反抗之力。


    他冷眼看着自己被狂热的民众活埋入地下,四周都是死寂的黑暗,似乎世界的声音从此被与此地隔绝开来。


    好吧,还可以接受,梦中的INTJ这样问到自己,接下来是什么?


    无人应答,死寂依然是死寂。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永恒。


   直到一个极端熟悉,但压低了的女声传来: “你在哭吗?INTJ。” 而他来不及辨认,就听到另外一个声音。


    “你原来也真的会流泪啊。”这次是来自一个男性,语气轻挑上扬,也有着刻骨铭心的熟识。


    “你们在干什么?” 最后,一个更远,更年幼的女声自空旷的虚空中传来传来。


    他张张嘴,发现自己在混沌的黑暗中无法出声喊出他们的名字,也无法伸手去揭开那片暗雾。他用尽全力挣脱着桎梏,拼了命地想要在声音的来源抓住些什么。


    “你们在哪?!”


    然后他醒来了。


    阳光透过窗帷洒在褐黑色的桌面上,INTJ恍觉自己是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又被梦魇所困。连日的透支终究是还是达到了一个极限,本意只是想闭目养神一小会,可若不是梦中抬手的动作触碰到了叠放的书籍,他还无法从虚幻中醒来。


    脑海中不可避免的充斥着刚刚梦中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去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那些深埋于心底的情感已然悄悄染湿他的脸旁,一片冰凉。


    他深吸一口气,侧身把自己藏进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只能看到紧抿的嘴角, 稍显空旷的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连窗外的鸟鸣也被隔绝开来。


    INTJ的手握紧,又放开来。


    掌心之中静静的躺着那枚已经碎了个彻底的黑曜石,空余一片孤零零的残骸。


    帝国王城  能见度:?  天气:??

    

    “是这扇——咳咳咳咳——”ENFP伸手去推那扇古旧的大门,却先碰落了积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灰尘,呛的她咳嗽起来。INFP是等到灰尘大多落下,才走上前来抓走了落在ENFP肩膀上的灰色的小蜘蛛。


    ENFP刚刚被灰尘迷了眼,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小动物,表情颇有些扭曲的看着INFP指间的小家伙,她并不喜欢节肢动物。

    

    “别这样,你知道他们对你没有恶意。”INFP边说边蹲下把把蜘蛛放到了缝隙里,目送着它一溜烟的跑走了。


    ENFP撇撇嘴,对此已经习以为常,INFP很早就尝试帮助她克服诸多对昆虫的恐惧,并取得了辉煌的成果——至少她现在不会直接跑到八百米开外了。少女向门后的古旧通道张望,这理论上是最后一扇地下密道的门了,而ISTJ则会在前路的尽头等待他们。


    就像地图旁边严谨的标注一样,不超过十分钟,INFP和ENFP就看到了眼熟的身型:ISTJ如约定那般站在密道的出口处。


    青年点点头,率先向两位问了好。他们此行的目的非常明确,由对王宫了如指掌的ISTJ作为向导,中坚战力的ENFP和大魔女INFP负责控制住王宫内残留的“魔物”和身为最高军事指挥的INTJ,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


    ISTJ尽职尽责的带领两位在皇宫里穿行,第一次来到这里的INFP甚至还驻足三秒,分神欣赏了一下照进花窗的落日余晖。哪怕是痛恨暴君和她的帮凶们到极致的ENFP,也不得不承认太阳王的宫殿确实是美的体现。


    他们是在会议室的门外分开的,INFP要去庭院实验室处理那些比过往更加棘手的I“试验品”,而ENFP则会在ISTJ的帮助下阻挠此时在远程指挥作战的INTJ。湖中魔女极为不放心与两位道别,非常认真地许诺自己会尽快前来支援。


    “他为什么会选择在主殿指挥战斗?”在离大厅还有三十米的地方,ENFP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困扰已久的问题,她记忆中的那位将领向来做不出这么高调的选择。


    “因为没有人拥有ENTJ已经死了的证据,他需要尽可能保守这个秘密,”ISTJ滴水不漏地表述着自己对同僚的理解:“如果被外面的守城军知道君主已死,那对士气是个极大的打击,INTJ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我们到了。”


   “你准备好了吗?” ISTJ驻足于门前,回头看向ENFP再次确认。


    蓄势待发的女性回以一个坚毅,势在必得的眼神:“一直都是。” 


    随着一声巨响,雕花的大门被碾为尘埃,似乎是在说话的INTJ都转过身来:少女身姿轻盈,武器却是一把比她还长的战斧,看着沉重的巨斧却在她手里好似没有重量,轻而易举地破空袭去,迅猛而凌厉,极具压迫感。


    ENFP与INTJ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她甚至都能看清楚INTJ眼中那一丝震惊与困惑。


    如果不是那恐怖的战斗直觉,恐怕INTJ的身首早已异处,就如同和地面一起被劈成两半的王座一样,绝不会仅仅是让左肩的衣服划了个破口。等到几秒后下一次的,从背后而来的突进来临时,INTJ眼中的早已恢复往日的寒冰,再一次侧身闪过了ENFP的进攻。


    同时,黑白相间的小立方体自他掌心中浮现,随着层层拆解重构,以难以理解的速度旋转,放大,既分出部分形成了足以保护自己的悬盾,又直接的改变了地形,在ENFP的路线上建起不可预知的障碍物。


    紫黑色阴影中生成黑色与白色的立方体相互配合,阻拦了ENFP的视野,巨斧击碎眼前的黑块,却来不及去停下从天而降的白色立方体。


    ENFP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材质,但就刚刚的打击手感来说,这绝对不是她的身躯可以正面承受的——而她的队友也不会让她这么做:无数张蓝色魔力环绕下的纯白书页凭空显现在她的头顶,硬生生的停下了她头顶的巨物。


      ENFP现在有充足的时间调转巨斧,配合着书页将立方体击个粉碎 ,做完这一切后她轻巧的跳起,在空中给站在门口施术的白发青年递了个笑容。


    ISTJ身前浮着一本青蓝色的大书,刚刚的支援无疑正是他的杰作,而源源不断的书页也开始显现,与那些立方体所抗衡。


    站在碎裂的王座旁的INTJ同样也看见了这一幕,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扬起下巴,指间再次操纵着遍布整个空间的立方体块向ISTJ袭去,冷声评价道:“叛徒。”


    ISTJ显然听到了这句话,他不置可否,心无旁骛地继续自己的法术,而ENFP则再次挥舞着她那般染上了绿色光芒的巨斧,将任何对ISTJ的危险尽数斩尽,又在他的配合下发起冲锋。


    “没想到我们配合还挺不错的。”当ENFP再一次冲刺无果落回ISTJ附近时,对着帝国军需官如此评价道。


    ISTJ闪过一块从斜后方突进的黑柱:“是的,很令人惊讶。不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迟早不是他的对手。”


    ENFP高高跃起,一脚踩上从地面猛然凸起的黑柱,借力临空而上,观察着仅仅是站在几十米外,却身处于难以突破的防御之中的INTJ。他是如此的游刃有余,甚至没有挪动分毫步伐,法术在他的指尖流淌,而他甚至也刚巧抬起头,与半空中的ENFP对视,这个男人眼中的寒意比起多年前相见时只增不减。


    下一瞬便有影子裹挟着白块扑面而来,ENFP挥斧协防,却不想落入了INTJ所设下的陷阱。


    “下面!六点钟方向!” ISTJ忽然大声喊道,迅速的往那个方向调动着自己的法术,而ENFP也应声抽出右手凝聚着防御法阵。虽说还是晚了一些,避无可避的吃下了这一攻击,但及时的提醒还是让ENFP救下了自己的性命,只是人被重重地砸到了墙壁上。


    ISTJ猛地一挥左手,青蓝色的防御法阵及时出现,阻拦下试图造成二次伤害的立方体,但自身也因为分摊伤害而被震得连连后退,半跪在一旁狼藉之中。


    可恶,必须想办法近他的身,勉强从眩晕中清醒的ENFP一个翻滚躲过擦着头皮而过的法术,仔细思考着可能的破局点,却暂时未能找出一个可行的方法,眼下她与ISTJ都只是勉强自保而已。


    难道真的就止步于此了吗?


    不,不对,有人来了。ENFP抬起头,看见了从眼前飘过的绿色裙角。


    “这就是你的实力吗,INTJ?”

   

5.

    INTJ眯起眼睛,第一次后退了一步,第一次展现出如临大敌的架势,他当然认得眼前这个纤细温和,与周遭的狼藉格格不入的浅绿色身影。


    不老的湖中魔女,几乎是整个大陆上最擅长法术的人,普通人想不认识INFP都难,更何况是INTJ。


    终于是等到了。


    无人看见的微笑悄悄地攀上他的嘴角又很快消失不见,INTJ乐见于难得真正动怒的INFP,自然是做好了全力招架的准备。绿色的蝴蝶铺天盖地的飞来,将所触及的影子与立方体尽数化作飞舞的绿色光点,然而源源不断的障碍物依旧快速的生成着,与蝴蝶相抗衡。


    一时之间,紫色与绿色交织在一起,给战场染上醒目的颜色。眼见INFP加入,ENFP自然也不甘示弱,全然不顾身上的伤,浴血之下越战越勇,连挂了不少彩的ISTJ都调动着透支的魔力,尽可能地提供着支援。


    INFP的动作超出想象的快,魔女似乎是在起舞,她灵巧的靠近INTJ,指尖上缠绕着最朴素强大的法术,甚至有一次给他脸上留下了一抹擦伤。


    但似乎是INTJ说了什么,INFP有了只有两人共知的迟疑,居然在片刻有了停顿。


    战场瞬息万变,以魔女为首三重进攻之下,INTJ的落败自然是毫无悬念,在他分神对抗那纯粹的魔力蝴蝶时,被ENFP抓住了机会。ENFP突进的漂亮,当时他只来得及在身前浅浅的召唤出一层防御,而这份巨大的重击的余波绕是最强壮的战士也难以承受,何况是INTJ略显瘦削的血肉之躯,他整个人飞了出去,极为狼狈的吐出一大口血来,而书页与蝴蝶也从两面涌来,彻底压制住他。


    门外,也传来另外队伍的脚步声。


    “哐锵——”重剑与战斧碰撞在一起,拦下了致命的一击。


    但就算黑发男子不出手,绿色的蝴蝶和书页也做好了抵御这次攻击,保下INTJ的准备。


    “ENFJ.....?”ENFP茫然的抬头看了风尘仆仆的领袖,对于几位出手救下这个十恶不赦的恶徒甚有些震惊和愤愤不平,但还是停下了进攻。


    ENFJ把剑收了回去,这位领袖一路势如破竹,在极短的时间内指挥军队破开了如无头苍蝇一般的守城军的防御,匆匆赶到了这里。对于同伴的不解,他只是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你的怒火,但是无论是谁都应该得到一场公正的审判。”


    随行的ESFJ拉过还在发呆的ENFP,手中提灯散发出青蓝色的光芒,开始抚平ENFP与ISTJ的伤口,而接受治疗的ENFP愣了一会才说到:“可是,我们都曾亲眼目睹他的暴行,无论是在灾厄之国还是太阳王麾下,INFJ,ISFJ,那些不得安息的冤魂——”


    “我没有为他开脱,但是你知道的,如果我们现在就处决他的话,这就是一场私刑,那不就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的了吗?” ENFJ声音温和有力,不带有压迫感。


    ENFP咬了咬嘴唇,再一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直到再次开口:“好吧,你说的是对的。”


【审判】    

    “…...他既是政治上和军事上的领导人,更是侵略战争的统帅。他公开承认了这些罪状,同时根据法庭记录的资料,已没有辩护的余地。该人罪状极其重大、无人可比。在此,法庭认为该人被起诉的四项原因皆为有罪。” 


    “INTJ。基于你在接受的起诉书上的诉因,泛大陆军事法庭在此宣布你将受绞刑,五日后执行。”


    最高大法官掷地有声,宏亮的声音回响在空旷雄伟的法庭当中,宣读着对于INTJ的审判。当事人一如既往的沉默无言,哪怕是最后的刑罚被宣布时都没有抬一下头,堇色的眼睛冷漠的看着窃窃私语的陪审席。


    作为重要证人出庭的ISTJ,则紧紧的盯着INTJ的脸,似乎想从上面看出什么。


    正如现在一样,哪怕是昏暗的地牢光线让他看的不够真切,ISTJ仍旧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可INTJ似乎永远都是同一个表情,无悲无喜,既不因为胜利而激动,亦不因为失败而愤怒。


    如今身份被揭晓,被人民授之于爱戴的ISTJ遣散了带有着些困惑与担忧的守卫,独自一人站在铁狱之前。帝国之影如今作为最危险的囚犯孤身被困于其内,除了手脚上的镣铐,他的脖颈上还有着特殊的法术抑制环。


    ISTJ为一个问题而来,为很多问题而来。

    

    “INTJ,”这是最后一天,ISTJ知道再不问出这个问题,他从此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为什么?”


    INTJ好像是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ISTJ,你一直都很有条理的。”


    ISTJ噎了一下,握住铁杆的手猛的收紧了,沉默了几秒才从自己诸多困惑之中组织起语言:“审判之中,你未曾给自己辩护,其中有不少罪名有失偏颇。我——就算改变不了结局,真相也不该被埋没。”


    “我很感谢你仍然按照约定不曾提及我们对你行为的指示与知情,”INTJ的不疾不徐,充满着耐心对待这场最后的谈话:“何况他们所说那些作为与罪行,都是我亲手制造的,这就足够了。”

    

    “……你明明从最后的对战时就有机会离开,而不是留下沉默的接受这场私刑审判,”ISTJ点明出他最核心的疑点,绞在一起的眉毛展现了他的纠结:“你为什么...不仅不离开,甚至还要把自己送给死亡,你也是,君主也是。而我…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亲手推动了这一切。”


    “ISTJ,这就足够了,”INTJ看着白发青年反反复复握拳又松开的双手,语气里竟然带上了一丝温和:“我们有着赴死的理由,对我来说,这是一场必须执行的审判,世界绝不能遗忘我们的罪行。”


    “但这场审判参杂着同态复仇的怒火,而他们和我一样对你们的出发点茫然无知,” ISTJ推了推眼镜,低下头:“你仅仅是被作为了一个被集火的意象,一个仇恨的目标,这,并不正确,你作为个体不应当遭受这样的不公,司法的意义也得不到体现。” 他过去的经历都在追逐着绝对的公正,却不想如今成了“不公”的帮凶,谋害朋友的凶手。


    “可这正是我所需要的。身为唯一剩下的主谋,如果我们的所作所为得不到审判与惩戒,被我们所摧毁的崩塌秩序就无法重建。我们作恶,但并不代表这是应该被提倡和传播的。” 铁链与地面接触发出声响,INTJ似乎是换了个姿势。


    “没有人,至少这里没有人能够审判你们,法庭上没有一位可以复现出过去的真相,你们的‘恶’只是被胜利者之‘善’而塑造而出的。” ISTJ并不认同,在绝对的公正之下,真相理应昭告天下才是——


    昏暗的地牢灯光明明暗暗,只足以让ISTJ看清楚INTJ那静如止水的表情:“不要着眼于死者,不要深究已经不重要的过去,看向活着的人。这不是司法意义上的审判,这是给予未来的儆戒,是在宏观层面上永载史册的警告。”


   ISTJ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在等待着INTJ的继续。


    “群众的怒火应当得到平息,如果我抽身离去,全身而退,被我们摧毁的摇摇欲坠的公义已经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那么社会秩序在这场浩劫后的重建将颇为艰难。我们暂时的放弃道德,但人类社会的维系仍旧要靠它来推进。唯有我的鲜血和死才能弥补这一切。” INTJ说的笃定,一切仍在他所推演的沙盘上运行着。


    又是一阵沉默,前任内政大臣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应,稍过片刻,他踌躇着又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通过几个不知实情的证人,把君主的下达的指令也揽到了你自己身上?就算不这么做,你刚刚所提到的事情也可以顺利运行。”ISTJ终于愿意看向INTJ,如今话已经说的明白,无论ISTJ接受与否。


   INTJ终于得以对上那双蒙了些水雾的蓝眼: “一份小小的私心,全然暴戾恐怖的形象必然会掩盖她的光辉,可我仍旧想要擦去一点,好让她的那些超前的想法不被此所掩埋,你比我更理解她有些惊世骇俗的规划和建设,对吗?”


    ISTJ面部表情似有松动,他点了点头,未曾把他那句“我可以送你走”说出口,INTJ的答案昭然若是。


    INTJ目送着ISTJ略显失魂落魄的身影走远,待到消失不见才又开口说道:“如果你还不来的话,我都考虑要越狱来找你了,魔女。”


    女人从阴影中走出,面上却尽是寒霜,昔日成群的绿色蝴蝶只带了一只,随着主人的动作才应声发出绿色的光芒。


    “我都不知道你会开玩笑。” INFP冷冷的评价道。


    INTJ毫不意外于这位不速之客,只是回应道:“和ENTP待在一起那么久,想不会都难。”


    “他在哪里。” INFP不打算和他玩那些暗示游戏,直切入主题。


    “正如我所说,ENTP已经死了,”INTJ抬头直视着INFP的灰色双眼,果不其然看到了随着自己这句话而猛烈收缩的绿色瞳孔:“你这几日也应该也证明过了。”


        是的,ENTP,那位的惊天欺骗让湖中魔女怒不可遏,却又迷雾重重,INFP一直在找着那个为数不多能成为她的客人的旅行者,到头来却发现他满手沾染着她厌恶至极的鲜血。


    “胆小鬼。” INFP冷笑一声,表情变幻莫测,不知悲喜:“所以他恐惧于我找他算帐,让你来应付我?”


    “他要我告诉你’灾厄我替你杀了,帮我们做件事吧’。” INTJ不打算处理那句带有几分气话成分的质问,直接的抛出了故友离开前对他的委托。

    

    一瞬间,INFP又回到了前几日的战场之上时,她与INTJ擦肩而过时,听到了这位陌生的,被曾经的ENTP描述为“没有感情的严肃古板”的男人开口所述的惊雷:“ENTP已死,灾厄亦然。”


    在ENFJ胜利的翌日,尘埃尚未落定之时,INFP就独自一人前去确认了她过去和INFJ一同对抗,而无法彻底杀死的“灾厄”,真的已经彻底消失了,连其概念都不复存在。她到这时才意识到ENTP当初没有完全的骗她,或者说她被他骗了两次。魔女也试图找到这位下落不明的“旅行者”,想要来场对峙,却遍寻无果,最终不得不接受了对方可能真的已经死了的事实。

    

    “为什么是我?”INFP抛出一个问题,最后一次验证她那冥冥之中的猜想,确保这不是什么巧合或者胡言。


    “你我是最后知晓灾厄存在之人。”INTJ答道:“而你已经出于‘善’保守了这个秘密足近百年,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眼前这个狼狈的身影与记忆中意气风发的ENTP的豪言壮语莫名重叠起来,INFP不得不接受了那她不太喜欢的猜想——四位筹备了一出漂亮的戏剧,他们是真的借此与灾厄撕杀。


    但无论结果如何,INFP都不能接受这种藐视生命,滋生痛苦,残酷而无情的铁腕手段,但木已成舟,追求效率的几位已经先她一步达到了终点,没有任何比较还有存在的意义可言。


    “哼...我仍不接受你们的行为方式,但,说吧,我会酌情而做的。”


    “我希望你能随后宣布ENTP和INTP都死于你之手,ENTP曾经留下了一把弓在武器库,你可以使用那个为证据,同时对ENTJ棺木中那具非真实的遗体保持沉默。” INTJ言简意赅,阐述了自己的请求。


    “……你们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以理解,我为什么要替你们说这个弥天大谎。” INFP扬了扬眉毛,虽然已经在心里答应,但她需要更多的解释。


   “我们本立足于‘人类’这一概念,任何超出边界的传颂都是无妄之加,”  INTJ今天已经解释了很多了,他从来没有和三位之外的人说过那么多真实的心里话:“我们的死亡都要被世人’认知’,但ENTP和INTP两位都无法得到合理的解释,我不想没有依据的死亡被传为怪谈——你也知道凭着世人对三位的恐惧这会滋生出什么。我请求你击垮我们,抹杀我们,避免概念的长生种从我们的尸骸里再次诞生。”


    “我答应了。” 

    

    话音未落,魔女就已消失在阴影之中。

    

    地牢到处刑台这段路,INTJ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来完成。狂热的民众早就把路的两边的挤得水泄不通,在“太阳王”的死讯被宣布后,他的死亡成为了受尽苦难的人们唯一可见的发泄之口。


    他们仇恨着,呼喊着,蜂拥而至的人群恨不得生吞活剥了INTJ,哪怕几分钟他就要迎来死亡,他们仍然肆无忌惮地宣泄着自己的厌恶。押送INTJ的守卫都不得不多次驱散混乱的人群,避免他们直接对INTJ动用私刑。


    疯狂的,极端的,愤怒的,连最年幼的小孩都知道在他的肖像上画上红色的叉。


    他在世人眼中罪行昭彰,无数的恶意,谩骂,憎恨环绕周围,而他毫不受漫天污言秽语的影响,甚至内心也不为此而产生一丝动摇和不平。他只是一步一步坦然地走向着自己最后的终局。

    

    ISTJ拉上窗帘,不愿再去看人满为患的广场,也不再去看那个几乎是独自前行的紫色身影。


    把救世主送上绞刑台,这听上去多像是一个讽刺笑话,可不会有任何人知晓他们的“救世”,永远不要有。


   INTJ终于还是走到了绞刑架之下,魔女在无人注意到地方扭开了头。


   他一步一步踏上了楼梯,不紧不慢,从容自若。


    INTJ最后抬头看向了ENFJ所在的方向,尽管人潮使得他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回过神来时,行刑者例行公事的询问这位十恶不赦的受刑者是否还有什么遗言。


    他摇了摇头,脸上挂着难以藏匿的释然,“我没有什么可说的,行刑吧。”


    嗯,如果是ENTP在这里,他肯定还要来段不知所云的即兴演讲吧。


    绳索套上他的脖颈,死亡如约而至。


尾声

    泛大陆共和国建立的第二年,著名的武器匠人ISTP发表了一系列可在本质上推动世界进步的魔法与物质相关研究论文,其坚称这是他不愿透露姓名的一位友人所作,至今这位“朋友”任然是个谜团


    备受敬仰的湖中魔女INFP在独自远行三月后宣称已经诛杀了潜逃的ENTP与INTP,并带回一柄残损的弓作为证明。并在局势平稳后再次神隐而去,从此再无人见过她的踪迹。


    核心王城的一且重建工作都在ENFJ井然有序的指挥和ISTJ慎密严谨的计划下进行着,而ENFP则与ESFJ走遍各处,协助每一片区域都获得新生。


    ESTJ则出手帮助军队重组,收编,重建着帝国的残部,ISFP与ESFP也暂时放弃了环游世界的计划,用着各式各样艺术抚慰着人们经历了浩劫后的心灵,引导着世界焕发新生。


    历史与时间的滚滚长河奔流不止,人类群星闪耀其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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